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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年吐纳


2008-08-25  

千年吐纳——宜兴紫砂的遐想

像多数江南小城一样,我生活的这座城市没有浑朴奇险,淡泊和安定是这里的生活表征。光阴蜿蜒出太多的物是人非,但比较清雅的生活方式终究保留下了历史赋予的文化。这座城市的文化浓度,来自于紫砂。

茶歌——淡泊与钟情

引子:喝茶对于我,虽无关神圣这样的字眼,但那种品咂能够拨动我们的心弦。

在庸常的忙碌中很容易把品茶淡忘,但朋友话旧,宾客叙情,茶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诱惑而让人渴念。

一把紫砂壶,几只紫砂杯,一套茶具让生命熨贴在既清静又方便的角落。意态安详地梳理一种记忆,时不时莞尔一笑,多少村野幽情,家里长短,都带着淳朴的世味,犹如陈年的佳酿,在品咂中蔓延,那种温煦凝成的是一幅金黄与暖橘交织的画面。

用紫砂壶品茶,见胜于空间是清静,见胜于时间是韵味。“红袖添茶夜读书”历来为文人雅士所标榜;“烛影摇红”四个字往那儿一摆,无法不让人与古人相忘于年代; “不可一日无此君”铭于壶,印在心,,无以割舍;古人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,我这边壶上山水,画中美女,百子纳福,寂寞无踪。夜深人静之际,走进这清空的启悟之中,远离那烦嚣和喧嚷,你也就会明白自己应该珍惜和恪守的姿态。

这就是茶的品性,不肆张扬,不显山露水,迟迟地淡淡地久久地散发着清香。

山曲——执著与宽容

引子:一个城市的山是一个城市的守护,这个城市的山很多,唯独黄龙山是它的精灵。

朋友从湖北来宜,买了几套紫砂茶壶,把玩了一会儿,问起制壶的泥来自哪里,于是,有了黄龙山的话题。

我们是驱车来到黄龙山脚下的,没有长长的山道,不高也不美,景象一切平泛。但来访者反倒袒示出留连,驻足凝望,没有感叹,没有议论,默默地站立着,似乎在寻找着一种对应。

天底下的名山很多是鼓吹出来的,但鼓吹得过于响亮就会迟早引来世俗的拥挤。与三山五岳相比,黄龙山的存在并不突兀,并不蛮横,作为紫砂壶的第一生产车间,它宽容温和地注视着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。它没有独立的山志,我们只能从它的山名考究出一些传说,对它的历史沧桑知之不详。但,在它的脚下,你会感觉到一种承载,这种承载不是它本身的份量,而是一种深厚和夯实。大文化必定要有大气魄来承载,我们可以想象,在时空的交织中,它吐纳了多少深情。也许我们应该对它道一声尘封了太久的铭感,因为紫砂壶那些极致的部分,绝不仅仅是靠工艺和技巧来推动的,而是靠生命原有的气息,靠生命独特的钟情!

黄龙山可以证明!

壶赋——时尚与传统

引子:文化不是可以任意梳妆的小女孩,从这个城市走过,有谁会拒绝倾听呢?

我们这个城市的农村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行业群——做坯,尤其在丁山一带,“村看村,户看户,群众看干部”,家家都是紫砂色彩。

有次“中法青年文化艺术交流团”来参观紫砂壶的制作工艺,寻到一家手工作坊,进大门转弯即是工场,几排木架上堆满了还未烧炼的紫砂壶半成品。几个法国青年,先是一阵惊叹,然后不再作声,眼光闪亮亮的,脚步轻轻的走近前去,一边观看着做坯的过程,一边听随同的翻译简单介绍着制壶的要领。他们边看边点头,拿着相机拍个不停。终于忍不住了,要“以手试壶”。

可做坯这事,易学难工,看时容易做就难,行家出手就有,但隔行如隔山,几名法国青年从头至尾把泥捏得七零八碎,板拍得颠三倒四,最后在主人的协助下勉强成型。做不圆溜的盖子,干脆把泥片叠起来,拿来小竹片划两道叉,做成一条银龙鱼的雕塑了。紫砂泥是善变的,只是心到未必能手到。

也许不经过时间的流变,他们无法探寻制壶的魅力,也无法领略紫砂包孕的恢宏的蕴涵,但他们始终愿意倾听紫砂的表达。连声“OK”后,他们要收藏自己的“作品”,于是,带着足以验证出做一个紫砂人智慧水平的荣耀,他们将紫砂与文化一起打包,将时尚与传统一起带走。

街坊四邻都望着笑了。

这座城市紫砂的乐章已演奏了几百年,节奏常变常新,但乐章的主题是不变的——和谐!如果我们善于追溯,我们一定会发现,在紫砂文化的上游流淌的是一条儒雅的河流,那发源于石缝的涓滴,仍在有力地吐纳!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宜城  王超鹏